“开拓”型继承者吉尔多·杰尼亚：家庭令生意更兴隆
时光荏苒，今年已经是杰尼亚家族的第四代传人、集团首席执行官吉尔多·杰尼亚(GildoZegna)掌舵家族企业的第19个年头了，杰尼亚也已经从最初的小镇毛纺厂成为在全球拥有500多个门店的百年奢侈品牌。更令人关注的是，它至今不提上市融资，却在坚持独有治理模式的过程中得到不断发展、展翅飞遍全球。
何谓对品质和欧洲工匠精神(craftsmanship)的执拗坚守?何谓家族传承的价值和秘诀?这似乎从欧洲顶级奢侈品牌之一、意大利男装品牌杰尼亚(Zegna)身上便可窥斑见豹。
作为传承了四代的家族企业，杰尼亚集团打破了中国的一句俗话——富不过三代，而其历史可以追溯到19世纪下半期。当时钟表匠安吉洛·杰尼亚 (AngeloZegna)决定开办一家羊毛厂，在他的10个孩子中生于1892年的老幺埃麦尼吉尔多·杰尼亚(ErmenegildoZegna)接管了这家工厂。1910年，杰尼亚羊毛厂(LanificioZegna)诞生于阿尔卑斯山脚下的Trivero小镇，埃麦尼吉尔多致力于通过选用最上等的原材料创造出顶级品质的男装纺织面料。
时光荏苒，今年已经是杰尼亚家族的第四代传人、集团首席执行官吉尔多·杰尼亚(GildoZegna)掌舵家族企业的第19个年头了，杰尼亚也已经从最初的小镇毛纺厂成为在全球拥有500多个门店的百年奢侈品牌。更令人关注的是，它至今不提上市融资，却在坚持独有治理模式的过程中得到不断发展、展翅飞遍全球。在这个时尚王朝高达12.1亿欧元的年收入中，92%来自于出口。
在位于意大利米兰杰尼亚集团总部阳光明媚的办公室里，吉尔多接受了《第一财经日报》的独家专访，把杰尼亚的百年家族传承“秘诀”娓娓道来。
“我们坚持扎根深处、展开双翼，这意味着既要脚踏实地，也要张开双翼、勇于开辟新领域。”吉尔多表示，每一代人都应该为家族的楼房构建最新一层楼，该集团也有一句令人振奋且倍感亲切的口号——家庭令生意兴隆，生意兴隆令家庭更亲近 (Strongfamilymakesstrongbusiness;strongbusinessmakesstrongfamily)。
说到家族传承百年却仍能坚持私营的秘诀，吉尔多称，“我们竭尽全力将杰尼亚的治理模式做到如上市公司一样。例如，杰尼亚有完善的治理结构，除了几位各有专攻的独立董事会成员，还有四个家族管理成员。”据悉，不同于其他欧洲奢侈品牌，杰尼亚家族生活作风低调，也不会动辄一掷千金购买游艇或小岛，而是将精力和金钱用于深耕家族业务。
值得一提的是，杰尼亚于1991年进驻中国，而当前中国已经成为其最大的市场，2014年该集团12.1亿欧元的收入中，包括中国内地、中国香港、中国澳门在内的市场为集团贡献了1/3的收入。近两年，由于中国经济放缓，整个奢侈品行业经历了业务下滑的挑战，杰尼亚也不例外，但吉尔多仍对大中华区中长期的发展持乐观态度。
家庭令生意更兴隆
第一财经日报：杰尼亚的品牌是一个传奇(legend)，在100多年的历史中，四代掌门人在不同的历史时势下推动杰尼亚实现了不同的跨越。外界评价称，你让杰尼亚在全球张开了零售业务的“羽翼”，从而扩大了整体业务规模。你如何看待这一评价?
吉尔多：我非常喜欢并认同传奇一词，或者说是遗产(legacy)，每一代人都应该为家族的楼房构建最新一层楼，而楼房的高度并没有限制，而我则是建筑了这个屋子的第四层。强劲的根基是最重要的，这与整个家族的价值观有关，包括管理理念、道德观，我们坚持在这一基础上为客户创造价值、为品牌增色。
家族企业的优势在于，可以沿袭或学习上一代的榜样，并不断增添新元素，在尊重创始人价值的基础上优化品牌。我们也创造了一句口号——家庭令生意兴隆，生意兴隆令家庭更亲近。对我而言，这句口号士气十足，且令人倍感亲切。
我们坚持扎根深处、展开双翼，这意味着既要脚踏实地，也要张开翅膀、勇于开辟新领域，例如我们从1991年起展翅在中国拓展业务，以及从上世纪70年代杰尼亚积极开拓美国市场。我们始终坚持创造传奇、传承文化。
这种理念同样适用于我们的人员和业务管理，我们的工厂员工整整涵盖了三代人，经理人也是如此。
日报：你能否进一步阐述杰尼亚的价值观?
吉尔多：杰尼亚的价值观便是尊重上一代创造的事物，并进一步为其添砖加瓦，使其得以代代相传，这也是我们看待世界的方式;此外，当你向外界传递了某种信息时，就要无时无刻对此加以奉行，无论是在日常行为、产品制作、定价、待客等方面，都要贯穿你的价值观。虽然我不喜欢用“可持续性”(sustainability)一词，这已经被用滥了，但这的确是我们奉行的理念。
日报：杰尼亚品牌成功的秘诀是什么?你从上几辈中学到了什么?
吉尔多：一般而言，秘密可不能外传(笑)。首先，需要一个大视野来进行长期规划，不论遇到任何艰难险阻，都能坚持贯彻;第二，雄心;第三，勇气，这能让你在困境中保持雄心;第四，纪律，这能防止你在逆境中落后或犯错;第五，作出决策的能力，这对于领导层也不可或缺;最后，执行力则是真正让理念付诸实践的能力。
如果要选三个，我认为雄心、纪律、执行力是三大秘诀，此外财务健康也值得关注，如果有财务或债务的束缚，我就无法做出对的决定，因此财务健康让我更为冷静地作出决策，不用为可能的债务担忧。
“上市公司”管理模式
日报：杰尼亚不是上市企业，因此不用定期披露财务数据。
吉尔多：的确如此，杰尼亚不用实时在意数字，这确实省去了很多不便，只要坚持我们家族、品牌的价值观来发展业务就可以了。
日报：既然不是上市公司，杰尼亚是如何实现自己的“公司治理”的?
吉尔多：虽然我们是家族企业，但我们竭尽全力将杰尼亚的治理模式做到如上市公司一样。例如，杰尼亚有完善的治理结构，除了几位独立董事会成员，各有专攻，还有四个家族管理成员。整个公司都面对严格的要求，家族成员即便想加入，也要先确保他们有相应的资格。我们将永远坚持这一模式，这在意大利或全球任何私营企业中都是十分罕见的。
日报：杰尼亚的公司管理制度由董事会的几位独立董事负责监督，还有四个家族管理成员，如果其相互之间意见相左，你会如何权衡?
吉尔多：我从1997年开始担任杰尼亚的CEO，我们的意见往往非常契合，当产生分歧时会以投票的方式决定。
日报：和你的前辈相较，你如今面临的市场环境更加变幻莫测，你是如何应对的?
吉尔多：市场的变化都意味着隐性成本，客户可能并不关注，但我们的确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我们需要对于当前全球发生的变化作出迅速反应，例如全球变暖，冬季服装的寿命正在下降，我为此还在设计办公室中留了一张字条——“已经没有冬天了，忘了冬天吧!”因此，设计师们在准备冬季系列的时候就要想到夏季的设计了，毕竟时代不同了，我们就要迅速适应变化，并执行新计划，绝对不能再等到下一季。
日报：你如何在变化、适应力、速度几个方面实现平衡?
吉尔多：首先要了解外部环境变化，这就需要精确强大的信息系统，我们在研究各类数据后才能做出决策;第二，要招聘优秀的人才，通过数据分析来制定不同的应对方案;第三，时常去各个市场进行实地探访(on-site)，关键问题要亲力亲为，例如我有时会亲赴当地，同那儿的员工一起拜访客户;关系网络也至关重要，要重视供应商和客户，二者同样重要。
仍会加大中国投资
日报：金融危机后，全球经济放缓，消费者信心下降，杰尼亚也深受影响。而2014年受中国经济增速放缓的拖累，杰尼亚整体营收下降了5%，2015年情况如何?
吉尔多：我们预计2015年的增速将达5%，这已经比较理想了。
日报：杰尼亚的区域收入构成是怎么样的?
吉尔多：就目前而言，亚洲接近50%，欧洲约30%，美国接近20%。2015年意大利的外来游客数量众多，这也部分归因于米兰世博会，因此该地区业务表现不错，西班牙也较为可观;加拿大和墨西哥的表现平均来看优于美国;此外，俄罗斯和巴西的销售情况有所下降，由于两国货币贬值，其海外购物量在下降，所幸当地消费仍在维持。相反，中国的海外购物潮兴起，我们也在迅速迎合这一浪潮，备足库存。
日报：杰尼亚在2015年的整体表现不错，但大中华地区的表现可能不容乐观?
吉尔多：香港、澳门方面的业绩的确有所下降，尤其香港市场对我们而言比伦敦、巴黎和米兰还要重要，但由于去年游客数量下降，因此整体中国地区的成绩目前还难以预测，我们也尚不知道情况何时才能好转。当然，中国游客海外购物的热潮弥补了部分香港游客下降的数量。
日报：1991年，杰尼亚成为首个进入中国市场的国际奢侈品牌。在过去的20多年中，杰尼亚经历了迅速扩张期和如今的调整期，你如何看中国未来10年的发展前景?
吉尔多：虽然中国香港、澳门和内地的整体销量有所下降，但我们对中国在中长期的发展仍较为乐观。作为全球顶级的奢侈品牌之一，我们对中长期的中国业务发展充满信心，未来仍会加大投资，只是会更趋谨慎，并会以与欧美同样的理念和标准来发展业务，根据形势的变化来增开或关闭门店，这也显示了中国市场正不断成熟、同国际接轨。其实，中国增长的不仅是规模，同时也在业务成熟度方面有所强化，中国目前也是全球经济金融体系中的重要一环。
日报：在经济下行格局下，杰尼亚会如何整顿大中华地区的业务?
吉尔多：杰尼亚在2014~2015年有过一些整顿，2016年尚无计划。不过，整顿一词对我而言没有负面含义，只是根据环境而调整，找到新的平衡。毕竟中国双位数的增长时代已经结束，对全球而言皆是如此，但杰尼亚仍然对中国2016年以及中长期的发展持乐观态度。
在传统和变革中求平衡
日报：杰尼亚的员工对你的形容是一位果断、研究型的老板，你同意这种说法吗?
吉尔多：这一形容并不令人惊讶，我平时广泛阅读，乐于收集各类资料。我也总是会假设事态的发生和变化速度很快，尤其是对于项目而言，因此很多人无法跟上我的节奏。不过我会给予员工很多支持，甚至有时可能过头了。我希望员工的冒险意识或是企业家精神能更强一些，我个人乐于冒险。
日报：你认为生活和工作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吉尔多：我认为平衡是最重要的。不论是家庭还是工作，哪一个失去了平衡都会最终失败。
日报：对于一个老牌传统服装品牌，数字化、人工智能等飞速发展的科技趋势会否令你感到挑战和不安?
吉尔多：我认为所有变化都与“速度”有关，当前所有商业趋势都在加速，有时让人难以追赶。平衡就是要花时间思考，我们往往用了太多的时间在追赶，就像一辆大卡车。如何找到平衡对于年轻一代的确是一个问题。虽然平衡本身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能让我更冷静、客观地作出更好的决策。
日报：现在还有什么事会让你夜不能寐吗?
吉尔多：如果说真的，可能就是——杰尼亚到底要改变什么?坚守什么?如果要改变，要如何把握速度?这是针对我们供应商、客户、员工、品牌等等，需要对业务有全局性的把握才能作出正确决定;此外，如何恰到好处地赶上“最后期限”?这也是值得思考的问题。由于杰尼亚并非上市企业，因此没有过重的外界压力，这的确是优点，但更需要全局把握，我也总是试图化逆境为顺境。
杰尼亚家族第四代全家福
相关链接：
杰尼亚(Zegna)家族主要成员：
第一代：
安吉洛·杰尼亚(Angelo Zegna)1859~1923年
第二代：
埃麦尼吉尔多·杰尼亚(Ermenegildo Zegna)1892~1965年
第三代：
奥尔多·杰尼亚(Aldo Zegna)(1920~2000年)、安吉洛·杰尼亚(Angelo Zegna)(1924年~)
第四代：
吉尔多·杰尼亚(Gildo Zegna)(1955年~)、保罗·杰尼亚(Paolo Zegna)(1956年~)、安娜·杰尼亚(Anna Zegna)(1957年~)